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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宿雨之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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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宿雨之死

(小祖宗,你聽我詭辯:))

許洛之話說得信誓旦旦, 但轉頭就跟許菲大吵一架,動靜之大,讓大夥兒想不知道都難。

“還是無人接聽。”宿雨收了電話, 扭頭看向身後的許強,後者擰眉搖頭, “還是沒人看見少爺回去。”

消息傳來的時候, 許洛之找不到人,許菲那邊也行蹤不明。

尚初陽將宿雨拉回身邊, 捏了捏她臉頰,“別把事情想得太糟糕, 許洛之這麽大的人,不可能還會出事。”

“真的是,那麽大個人了,怎麽還搞這種失聯的小游戲。”宿雨拍掉他的手, 有些心塞, 警告道,“你可千萬別學這種小學生的行為, 敢學, 我保證不找你。”

“餵,那邊的先生小姐, 許洛之還有公職在身, 不可能會失蹤。”

忽然插進來的話讓兩人齊齊回頭,便見風子羽帶著兩名保鏢朝他們走來,才想起她說過今天開始要和他們一起訓練。

“怎麽, 看到本小君的到來, 你們不表示一下?”風子羽挑了挑下巴, 露出迷彩帽檐下眉眼, “其他人怎麽沒和你們在一起?”

風理國小女君親臨軍訓訓練場,所到之處皆是目光聚集,唯獨到了自己班上,一個人都沒發現她的到來。

宿雨這才反應過來,解釋說:“班上的同學們和教官一起去球場跑圈了,這會兒正巧不在。”

“跑圈?這是什麽訓練方式。”風子羽不讚同地皺眉,一頓,看向穩穩當當坐在休息區的四人,眉頭皺得更深,“那你們怎麽沒去?”

“我是病號。”宿雨指了指自己,又指向尚初陽和許強許巍,“他們……是陪護。”

原本陪護的人是許強許巍,昨天下午宿雨被幾名男生‘戲弄’的消息還是被傳到了閻境若耳中。這會兒說是去帶班級沖圈,其實是找那幾名男生的班級挑戰。

風子羽這才松開眉頭,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,“你背後的傷已經好了?”

“那個傷早就已經好了,我現在是,”宿雨尷尬地摸了摸鼻子,“有些低燒。”

一旁的尚初陽盯著宿雨飄忽的眼神,似笑非笑。

某人昨天下午淋雨又不聽勸,晚上還參加了夜訓,第二天就被現實教做人。

風子羽見她臉色確實不太好,一頓,忽然往他們面前走近,語氣變得正式了幾分,“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,因為我的失誤,讓你受到了傷害,對不起。”

她忽然一本正經地道歉,讓宿雨哪裏還坐得住,站起身與她平視後才笑著搖頭道:“這只是個意外,你不必向我道歉。”

“不,這次確實是我安排不夠嚴謹。”風子羽正還想繼續說,身側的保鏢忽然將她拉住,剛站穩,就聽到一個怒意十足的質問。

“褚陽!!他們說宿雨死了是怎麽回事兒?!”

什麽?

宿雨楞住,一是被忽然沖過來拉住尚初陽衣領的龍子卿嚇一跳,二是被他質問的話嚇得也不清。

尚初陽原本也能輕松反抗掙出龍子卿的束縛,硬生生被他的話也驚住,與宿雨對視一眼,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閃亮亮的問號。

——誰說她\宿雨死了?

忽然沖過來的龍子卿,此時的形象非常糟糕。身上的軍訓服皺皺巴巴的,還有大片的水跡,應當是被打翻了水杯之類的。最無法忽視的,還是他半瘸著腿,鞋子還丟了一只,整個人就像失足的落水青年狼狽不堪。

“你說話啊!宿雨怎麽會死了?為什麽所有人都說——”龍子卿質問的聲音瞬間哽咽住,抓著尚初陽衣領的雙手也松了幾分,“宿雨的屍體……找到了?”

!!

屍體?!

宿雨驀地心頭一跳,腦海中瞬間閃過自己以前照鏡子時看到的臉,下意識上前一步,剛想開口就被尚初陽堅定地握住手。

尚初陽按了按她的手心,面色深沈地看向龍子卿,沈著道:“龍子卿,把話說清楚。”

“我——我也想說清楚。”龍子卿苦大仇深地死死盯著他,咬牙切齒道:“你不在高中班級群,不知道群裏的消息,那你總該知道,宿雨高中畢業出國後……”

視線顫顫地轉到了宿雨身上。

“到底都做了什麽,有沒有……有沒有……”

不久前還等待宿雨一個合理的解釋的龍子卿,怎麽也接受不了,從早上開始,就不停被轟炸的高中班級群裏炸開的消息。

——京都河發現一溺水女屍,經法醫鑒定,死者為老街登記在冊的常住居民、原京都高中某年優秀畢業生……宿雨。

消息之所以傳播那麽快,是因為有同屆在讀的同學,接到了警察咨詢指任的任務,最終確定死者的身份。

以至於如舊高中畢業群裏,已經有無數曾受到過宿雨幫助的同學們,都在為宿雨祈禱。

龍子卿早上看到未讀消息爆了的群聊時,光是爬樓看記錄就要了一個多小時,再一個個追問確認,才有了眼下這沖動的一幕。

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,下意識地來找尚初陽,或者是……找給他感覺與宿雨一模一樣的新同學‘尚沙雨’。

只是……他已經不敢再去仔細觀察此時的‘尚沙雨’,究竟都是哪裏像宿雨。

也許只是抱著那絲微的希望,希望尚初陽告訴他——

“那確實是宿雨的……屍體。”

晚上,京都城那邊傳來確切的消息,京都河裏發現的死者確實是京都高中畢業生宿雨,指紋DNA都與宿雨生前登記的信息吻合。

龍子卿得到了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,失魂落魄地走了。

而宿雨還沈澱在這詭異又似乎合理的思緒中,久久才反應過來。

“尚初陽,許洛之是不是就是得到這個消息,所以才……”

原本還在翻看筆記本裏京都河那邊傳來的信息的尚初陽,聞言回頭看向她,“你是說——”

“許菲將軍說我不是真正的宿雨的時候,我就隱隱有這種預感。因為我沒有辦法證明我現在的身份,我現在這個身體是在那天我們京都河回來時,忽然更換的。而真正的蘇小雨的身體算是憑空消失。”宿雨抿緊唇瓣,沈默片刻,才接著說:“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,我擁有了新的身體,而蘇小雨的靈魂去了另一個世界,這個世界便自動補全蘇小雨這個人物消失的bug?”

所以才會出現今天這事兒?

“從傳回來的法醫鑒定報告來看,蘇小雨的身體死亡時間,大概就是我們去京都河看蘇小雨的時間。”尚初陽見她臉色一直不好,幹脆放下筆記本電腦,靠近她將她摟在懷中,安撫道:“別擔心,既然確定那是蘇小雨的身體,那我們請假去京都送送她。”

宿雨下意識點頭,這是應該的,蘇小雨雖然在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,但留在這個世界的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。

只不過……

“蘇家人現在已經在京都河,正在走程序辦認領手續。”

他們若是過去,極大可能會與蘇家遇上。

尤其是蘇淩泉,如果他看到現在的宿雨的模樣……

想到前不久在蘇家看到的蘇淩泉半瘋半魔的樣子,宿雨潛意識地抗拒與他見面。

可她想送蘇小雨最後一程。

沒忍住扣住尚初陽的手腕,咬牙道:“蘇淩泉那種人,根本不配送蘇小雨最後一程。”

“好,我——配合你。要怎麽做?”原本想說他來想辦法,但見她眼神堅定,便改了口。

宿雨沈思了一會兒,忽然像洩氣的氣球,蔫在沙發上,茫然道:“可我害怕,蘇小雨想回家。”

如果蘇小雨想回蘇家,而她卻阻止蘇家的人,那便是恩將仇報。

尚初陽無聲嘆息,這確實是一個問題,蘇小雨離開的時候,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一茬。不過,事情總有第三種選擇。

“宿雨,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,蘇小雨懷疑給她下毒的人裏面有三個人嗎?”

宿雨眼眸微顫,下一秒,猛地睜開,驚呼道:“薄宴庭?”

尚初陽點頭,“對。阿庭是蘇小雨的男朋友,他們有過幾年的網絡聯系。也許,阿庭知道,蘇小雨最後的歸宿應該是哪裏。”

減去宿雨過來的那高中三年,薄宴庭和蘇小雨是有著四年之久的‘網戀’基礎。這些年來,薄宴庭也一直在尋找‘離家出走’的蘇小雨。

想到這裏,宿雨連忙拿出手機想給薄宴庭打電話,又被尚初陽制止。

“先別打。”他一手制止她,另一只手拿過筆記本電腦,打開後露出傳回來的信息郵件,“阿庭已經出發趕往京都城,先看看他是什麽態度。”

如果薄宴庭只是把蘇小雨這個未婚妻當作嘴上一談,真正的目的是解除婚約,那麽這件事情就沒必要咨詢他。

反之,薄宴庭真的為蘇小雨的離開傷心難過,甚至為她抱不平,那才合適把這件事情告訴他,請他配合。

“那我們現在什麽都不做嗎?”宿雨氣餒不已,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不由得想到了許洛之,他也許知道她現在該怎麽辦。

頓時來了精神,拿回手機撥打許洛之的號碼。

剛想說這時候可以試試找許洛之的尚初陽,又好氣又好笑,“宿雨,你這樣我可要——”

“吃醋是吧?你吃,你隨便吃。”宿雨一邊等待手機另一頭被接聽,一邊下意識嘴上接住尚初陽的話。

這敷衍的態度,怎麽看怎麽讓人不爽,只是還不待他發作,失蹤了一整天的許洛之的聲音終於從手機中傳來出來。

“……小宿雨。”

聲音嘶啞,頹然之意明顯。

面色一喜的宿雨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,下意識握緊手機,緊張道:“你怎麽了?聲音不對勁兒。”

手機那端死寂了好半晌,才傳出許洛之的聲音:

“告訴我,那個死了的宿雨,不是你。”

果然,許洛之收到了這個消息,所以才會搞失蹤。

宿雨心臟收縮得厲害,咬緊唇瓣才克制住自己,沒有把那句‘你不信我’質問出來。

他們相互承諾過的,沒有誤會,有問題就要說清楚。

深深吸了一口氣,壓下一抹被背叛的恐慌與難過,宿雨才艱難地開口說:“是我,也不是我。”

靜。

除了手機話筒那微不可聞的細細電流聲,就只剩下宿雨緩慢到極致的心跳聲。

許久。

“開門。”

宿雨驀地松了一口氣。

緊接著,任由淚水流下,掙開尚初陽的手,沖去門口開門。

曉是尚初陽都沒預料到她那麽快,只來得及看她拐角的背影,差點沒把臉氣青。

但——

“許洛之你不信我你就是不相信我你還說我們之間沒有誤會哇……”

女孩兒氣洶洶的哭喊聲從玄關處傳來,還伴隨著拍打胸膛的聲音。

一聲聲傳入尚初陽耳中,又堪堪把氣青的臉色給逼回正常來。

宿雨如今的力氣有多大,尚初陽比誰都清楚。

還是先讓大舅哥解決他的問題,再秋後算賬吧。

想著,尚初陽緩緩吐出自接到蘇小雨消息後壓抑的壓力,放松下來。

只要穩住宿雨,其他事情都不是問題。

玄關處,本就滿身酒氣精神狀態不佳的許洛之,被宿雨那幾個力氣非凡的拳頭打得胸口發麻,再醉也被打清醒,連忙舉手投降。

“我錯了我錯了!小宿雨,是哥哥錯了!”

“你哪裏錯了?分明就是我的錯!我沒辦法證明我自己的身份,就連我的身體都得靠別人才能確定這是我自己的!早知道你不信我,我就——”

“姑奶奶!小祖宗!您別說氣話啊!你要這麽說我喝的酒都想給你摳出來了啊!我這不是來負荊請罪了嗎?我承認收到消息時,我是懷疑了一下你,但我發誓,真的就一下,很快我就選擇相信你了。”

“相信我?相信我你還不接我電話,你還搞失蹤!你還喝的一身酒氣!”

“我——我那是另有原因,我不是和……我姐吵架了嗎,她……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,我一時間沒法接受。不是你的原因,真的。你信信哥哥啊!”

“真、真的?”

“我發誓!”

好哄歹說,總算是把宿雨崩潰的情緒止住,許洛之才小心試探的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,“不生氣了?那我們進屋說好不好?我跑了百來裏路,現在又累又餓。”

宿雨:“?”

許洛之尷尬一笑,拍了拍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胸口,“這不是和我姐吵架,走的時候沒開車嘛。”

所以只能一路從附屬大院走回學校。

宿雨給了他一個活該的眼神,但哥哥畢竟是自己的,嘴上不說,身體卻誠實得很,拉著人氣沖沖回客廳,又半路拐了個彎兒,去餐廳。

“尚初陽,冰箱是不是還有一個披薩啊?幫我們加熱一下好不好,求你。”

終於被想起來的尚初陽:“……”

你這語氣有半分求的意味兒,我立馬改姓。

可惜,這會兒沒人理他。

餐桌前,宿雨將許洛之按坐下來後,便雙手環胸進入審問環境,“所以你今天到底幹什麽去了,為什麽不跟我說?我有什麽事情你要第一時間知道,怎麽你有什麽事情我還不配第一時間知道了,是吧?”

“小祖宗,你聽我詭辯:)”許洛之酒是徹底醒了。

雙手叉腰找他算賬的宿雨。

活潑又充滿生氣的宿雨。

與不久前他姐告訴他的,另一個世界中,渾身只剩下死氣沈沈的宿雨,沒有絲毫相似之處。

更是與他姐那個封閉多年的畫室畫板裏,躺著坐著、永遠閉上眼睛的絕望女孩兒毫無相關。

想到這裏,他沒控制住自己,伸手將宿雨攔腰抱住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他原來,曾經將她留在那麽可怕的世界。

那麽黑暗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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